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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85)(1 / 2)





  伤口尽消,意识清醒,应无大碍了。

  轶命没回答他的提问,只在收回的掌心上哈口气,然后一转身,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
  宁澄环顾四周,见这儿不过一方木室,各处都摆放了齐人高的柜子,划分作无数小屉,瞧着像医馆里盛药用的。

  地面上,则摆着各式各样密封的瓦罐、瓷瓶,将整个空间填得满当当的,几乎找不着丝毫空隙。

  此刻,他半躺在瓶瓶罐罐间,身上绕了点麻布条,身下则随意垫了块草席防潮,除此之外并无其他。

  空气中飘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气味,还带着点闷湿感。法术灯笼在穹顶飘荡,投下昏暗的橘黄光芒。

  这里是

  这里是梧居。宁兄,你还好吗?

  一道人声从左侧传来,语气里带着些迫切。

  宁澄站起身,好不容易看见了另一个人。那人躺在四四方方的席子上,浑身上下都缠满麻布条,手脚还被铁链缚着,只勉强露出半个脑袋。

  凌攸?

  是我。宁兄,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锁链、布条解开?轶命捆得太紧了,我动不了。

  宁澄看着横在两人之间,叠得有半人高的罐子堆,道:你稍等,我

  不对,自己怎会在此?

  宁澄眼皮一跳,道:凌攸,其他人呢?

  其他人?轶命只将你带来,说是一切都解决了,让我俩别妨别干扰清理作业,然后

  凌攸还没说完,宁澄便足下一蹬,翻过了哪些瓷器瓦罐,冲到了木屋外头。

  他感应到四周布下的屏障,直接唤出灵武将其崩毁,再扬手罩下新的结界。

  等等,也带上我

  宁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喊,可他记挂着风舒,只能压下心头的歉意,飞速往望云宫的方向掠去。

  梧居距望云宫不远,宁澄很快便落在宫北处。那里有着三、四名牢役扮相的人,许是认得宁澄,只在瞥了他一眼后,继续将一具具尸身搬到板车上,然后往桃林的方向拉去。

  这些尸身,有些是壹甲士兵,而其他的全是昔日一起上下衙的弟兄们。

  宁澄有些不忍地扭头,看见一名牢役停下手中的活儿,迈步向他走来,然后作揖道:

  宁公子,您是来寻风判大人的吗?

  宁澄愣了下,忙道:是,请问风判现在何处?

  那牢役直起身,回答:风判大人带队到宫外巡察,为蒙难百姓提供援助。

  宫外?可他

  此一战,夙阑多有折损。风判大人加固好防御结界,稍作喘息后,便即刻出宫,与诸位大人一道奔忙去了。

  那牢役顿了下,望了周边一眼,道:望云宫现下,仅有雪判大人坐镇。他忙着处理伤兵,怕是无暇见宁公子。您若要寻其他文判,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人,不妨先回风月殿歇息,顺带照看月判大人?

  月喑?他怎么样了?

  月判大人于栎阳殿中昏迷,至今未醒。兄弟们为了方便整顿,便请雪判大人帮忙,将人送回风月殿休养。

  听到这里,宁澄总算发觉眼前之人有点眼熟。他在脑海里回忆片刻,道:你是阿毅吧?我左右无事,还是留在这儿帮手罢。

  他说着,便往一具尸身靠去,却被那牢役拦下了。

  宁公子,你若要帮忙,便请移步西南方向,清除塌下的砖石、瓦砾吧。

  宁澄道:可此地人手不多,我

  阿毅摇了摇头,道:宁公子与这儿死去的弟兄,原来是熟识吧?还是别一一去探他们的死状了。

  我

  我当牢役已有些年头,处理过不少死囚的尸身,也算熟能生巧了。您方才不过瞥了眼,就已经难以忍受,实在不适合干这收殓的活儿。

  阿毅说着,朝宁澄一揖,道: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。宁兄有咒法底蕴,就劳烦您帮帮那儿的弟兄们了。

  好。

  宁澄应了声,往左边走了几步,又回过头,道:阿毅,阿晓他

  阿毅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地摇了下头,然后拉起一辆板车,载着上边的尸块、残骸,轱辘轱辘地走远了。

  宁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稍微有些失神。他盯着飘到自己脚边的飞灰,又抬头看了眼渐落的夕阳,一旋身,直往武殿的方向奔去。

  宁澄到了武殿以后,便与那儿的卫兵们一起,将坍塌的石块、砖瓦搬开,传送到郊外的空地上。

  这活儿虽然简单,可却十分耗时,一直忙到戌时六刻,都未能完工。

  怪了,这儿原来什么都没有,怎就忽然生了那么多碎石块呢?

  唉,这问题你都问了半天了。再不加紧忙活,太阳就落山了。

  宁澄一边用漂移术带起砖石,一边听着旁边的卫兵对话。他手中一刻不停,眼神却也频频往宫外瞟,搜寻着一道银蓝身影。

  瞧你说的,这太阳早就下山了,是不是能歇息啦?

  歇什么,咱们都歇了好几回了,至少要将这一带清完再走。你看那些大人们,就没一个回宫歇息的非常时期,能忍则忍吧。

  说的是。唉,能当上大人的,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啊。

  行啦,别叨叨了,快干活吧。

  好嘞!

  宁澄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,思绪也飘到了远方。他想着近一年发生的所有事,慢慢地梳理出了个大概。

  只是,有些疑问,还是得风舒亲口回答才行。

  就这样,他们一直忙到子时,方才散伙归去。宁澄循着夜色,慢慢地走回风月殿,然后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室的空荡。

  昨夜那般乱象,并未殃及风月殿,因此殿内不过撒了点碎石细尘,只有些摆设被余波震落,其余一切如常。

  宁澄抬指轻点,把倒下的物事一一归位,再将满室尘土扫去。

  完事以后,他看了窗边的风铃一眼,慢慢地踱到橱柜前,将隐藏的暗格打开。

  如他所料,那里静静地放置着一个人偶。它黑色的发衬着粉白的面,雪衣上覆着绛红宽袍,眉眼透着温柔,嘴角定格在一抹浅笑只是它身边,再没另一尊人偶伴着了。

  想来,造出它们的匠人也不曾预料,自己忘却的记忆,会被这些人偶从灵魂深处唤醒,最终回归脑海吧。

  与上回不同,那人偶下方,还多了一摞画纸,上边惟妙惟肖地绘着同一人。

  宁澄将那几幅丹青捧起,仔细地翻阅着,最后长吁了口气,重新将暗格合上。

  原来,我在你眼中,是这般模样吗?

  这段日子以来,你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和宛若另一人的我相处?

  还有,这躯体原来的主人,究竟

  宁澄兀自沉思着,直到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传来,打破了殿内的宁静。

  风舒,花繁他

  宁澄站起身,看着踉跄着踏入殿内的人,道:月喑?你

  来人正是月喑。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,发丝散乱地披在肩上,赤着的脚打着哆嗦,脸色也白得骇人。

  花繁呢?他在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