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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六月初五飞大雾(2 / 2)

  两人醒来神色慌张,但看到自己的东西都在身边放着,这才稍稍平静,柳惠臣一经询问,才知道这对男女也是一对夫妇,自称是商阳阳氏,名叫阳飞段,女人是他妻子,名叫苏慧,二人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,才逃到了柳河村昏倒在村口。

  柳惠臣是读书之人,对外界也有些见闻,却从未听过商阳这个地方,不过柳氏夫妻二人都是豁达心善之辈,见这对夫妇气度不凡,谈吐得当,想必不是恶人,也没多加追问,只是让二人在这里养伤,待伤好后再离开。

  几天之后一个清晨,杨清在房中做女红,柳惠臣正在院子里的长廊中教书,二十几个孩子坐在长廊中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诵读圣贤书上的章句,柳知返也跟着念,他年纪最小声音稚嫩,但却一字不差,比其他年长的还要熟练。

  阳飞段夫妇在厅堂里闲坐,看到柳知返读书的样子,苏慧对阳飞段笑道,“师兄,你看知返那孩子怎样?”

  阳飞段放下茶盏,目光在柳知返身上看了几眼,“这孩子眉目清秀,寡言多识,年纪轻轻却能过目不忘,眼角眉梢多有轻灵之气,我虽然不懂相术,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二,若能得修士名师好好教导,不出十年必是一代少年英才,就算不入修真者一途,读书作文,也能得功名成就。”

  苏慧点头说道,“只可惜生在这穷乡僻壤,虽然柳兄德才过人,但终究只是一私塾先生----”她沉吟了片刻,抬头说道,“师兄,若能将知返带在身边,传他商阳绝学,也不辜负他的天赋之才了。”

  阳飞段摇摇头,“柳兄只着一个儿子,怎舍得交给我们带着,何况弟妹那人心地善良,性格柔弱,看得出是极爱这孩子的。”

  苏慧叹了口气,暗道可惜,忽然她美眸一亮,笑道,“师兄,咱们家雪儿和知返年纪相仿,又是你我独女,何不与柳兄定个娃娃亲,柳兄虽然只是一介俗世秀才,但难得他正直方正,颇有古道之风,又是你我救命恩人,若是让知返和雪儿结为连理,带他回商阳授以《引阳法》,必能有所大成。”

  阳飞段一拍手,笑道,“师妹说的有理,我却是没想到这一点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柳兄救了你我二人,若是再结成亲家那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
  当天晚上阳飞段便将结亲之事和柳惠臣说了,柳惠臣一听也是欣然应允,他倒不是贪图阳家富贵高门,而是见阳飞段夫妻都不是凡人,想来他们女儿也是人中之凤,能替独子结上这么一门亲事,真是天降的好事。

  两家人当即摆酒焚香,交换生辰八字,结为亲家,只待知返再长两年,阳飞段便派人将他接走去商阳读书培养。

  “知返,快叫岳父!”杨清喜气洋洋地拉过柳知返,柳知返讷讷站在四个长辈面前,目光单纯茫然看着阳飞段那张满是笑意的脸,虽然尚不知岳父二字是何意,但既然母亲说了那便叫便是。

  他张口清脆地叫道,“岳父大人!”

  这时忽然间柳惠臣,杨清四人突然变成雾一样模糊,周围一切全都变了样子,一股寒流吹到柳知返背后,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。

  柳知返睁开眼,看到面前一堆篝火正在噼噼啪啪地烧的正旺,司徒暮影抱着黑剑坐在火堆另一侧看着他,笑道,“你小小年纪就梦到娶媳妇了?还叫‘岳父大人’!”

  柳知返撅着嘴转过身,不知为何心里空荡荡的,有种酸楚在心头蔓延,只让他想扑在一个人怀里大哭一场,然而一想起司徒暮影冷冰冰的样子,想必他的身体也是凉的,柳知返不由又打了个寒战。

  一阵清风吹过,带着林间草木的味道,林间青蛙对着月亮呱呱呱叫着正响,几片青云在澄澈的夜空飘过,好像叠了三层的梦境游过中天。

  司徒暮影仰头看了看林中空地上方的月色,叹道,“月暗窗明雪,蛙静风愈清,梦断云先觉,寻迹已无声。”

  柳知返背对着暖融融的火堆撇了撇嘴,心想蛙声这么响,怎么能算得上‘静’,云过中天本就是寂静的,又谈什么‘无声’?这人虽然是修行者,但论起诗才比父亲差远了。

  忽听司徒暮影说道,“你和那绯云女认识有一阵子了吧,我上次见到她还是四个月前,她被我第三重‘罗刹魔劲’重伤逃走,今天看去伤势却已经好了大半,想必是躲在你家一直静养。”

  柳知返耳朵支了起来,半晌才说道,“三个月前,她来到我家的!”

  司徒暮影嘴边带着笑意,“你那么护着她,难道是看她长得漂亮,你可知这妖女是什么人?”

  柳知返坐起,拿过旁边司徒暮影烤好的野兔,吃了两口然后掏出一片皱巴巴却很干净的布,在嘴边擦了擦。“她对我很好!”

  “哼!”司徒暮影冷哼一声,“那妖女绝不会心存良善对一个人好,她是婕花馆女弟子,婕花馆一脉修的是阴阳双修之道,她们门派所学《玉缘经》更是一部‘淫法’,靠的是吸食男子元阳以补阴力,人尽可夫,就算在我们邪派眼里这类功法也是为人不齿,这绯云女更是此中翘楚,和婕花馆别的女弟子不同的是,绯云女练功从不留活口,死在她身上的男人不知几何,你这是年纪小,若是年长一些男阳已成,恐怕也难逃一死。”

  柳知返抿了抿嘴唇,没有反驳也没有惊骇,只是将手里的野兔放下,用青草将手擦得干干净净,然后看着火光陷入沉默。

  司徒暮影说道,“看你样子倒不像山村中的孤儿,反倒像皇宫里的太子,手上粘上一粒尘埃也要洗掉。”

  “母亲教的!”柳知返说道,然后穿过撩动的火舌看着司徒暮影深邃的眼睛问道,“你要带我去你的门派学习法术吗?就像你白天用的那样!”

  司徒暮影想了一下,脸色变得清冷,微叹口气摇摇头,“我不想你跟我去罗刹峰修习《罗刹焚脉经》,一入邪道再无归途,你名叫‘知返’,若是跟我入罗刹门,恐怕再无返路,我认识几个名门大派弟子,我带你去找他们,看在你的天分和我暮影剑的面子上,他们会收你的!”

  “看你这一丝不苟的样子,倒很像剑修士,万剑宗的‘剑七’昔年欠我人情,我带你去南荒‘剑塚’投入万剑宗萧白水掌门门下。”

  柳知返想了想,又要问,司徒暮影靠在古树上说道,“明天还要赶路,快睡吧!”说罢再无声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