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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节(1 / 2)





  肃王爷捻着胡须不住的点头,他关心的不只是自己那自命不凡的侄儿,更有那个行为不受控制的胞弟宁王爷,某种程度上来说,宁王远比朱成翊还来得急迫和紧要。

  如果说朱成翊是胁迫值大于武力值的人形符,而宁王则是一头实实在在盘踞在肃王爷头上的猛虎,越长越大,眼看就要关不住了,再不收拾,便要被他反噬。可宁王不仅体力好使,脑子也不太笨,他挺懂低调之精髓,犹如一只顺毛的大猫,没有抓手可拿,肃王也不好下手吃肉。

  现在好了,有了这个现成的借口,不怕天下人唾骂暴戾弑兄,不怕监察御史痛陈根基未稳便滥兴兵,便可以发兵大宁,还可以拿了齐祖衍的短板,控制住他天天想生钱之法,一举两得!

  肃王爷自梁禛口中得知过是朱成翊掳走了齐韵,也能将原因猜出个七七八八,朱成翊自小便爱缠着齐韵,如今逃命想要齐韵随行倒也在情理之中。但他不愿当众提及朱成翊,那是他的逆鳞。

  齐祖衍在“犯事”之前的的确确处置过青龙会拜求盐道许可的事宜,当时齐祖衍的确也驳回了青龙会的申请,此时还曾在朝堂引起过轩然大波。如今梁禛将盐道许可案与齐韵被劫持案扯到了一处,倒十分顺溜地又多栽了了一口锅给宁王头上。

  这梁禛果真“知情识趣”,自己想要下楼便会有梯子,他望着站在堂下一身浩然正气,不怒自威的梁禛,捡起他适才递过来的“梯子”,斩钉截铁的继续说了下去。

  “宁王爷忤逆犯上,图谋不轨,着兵部尚书常淮先行拟定用兵方案与我等参详后再做进一步打算。青龙会为虎作伥,唯恐天下不乱,证据确凿,着锦衣卫将所捕获之青龙会全部人犯交由刑部一一仔细定罪。齐振指挥,擅自行事,授人以柄,损害皇权,犯下欺君之罪,理应斩首。但念及事出有因,宁王做局,无人能逃,本王便恕其死罪,削去齐振五城兵马司指挥一职,令其于北兵马指挥司做一名兵卒,继续为京师安全立功赎罪。至于齐大人……“

  上首的肃王爷捻捻胡须,“赈灾有功,治家有失,削其太子太傅、内阁首辅一职,留任内阁大学士,继续于内阁听差罢。”

  梁禛心下大定,齐家一个变成了普通兵丁,一个变成从二品,虽均被降职,但此等处罚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,对比齐家的罪过,基本等于没有处罚。齐祖衍依然是朝廷高官,肃王爷舍不得不用他,自己努力一年,各方铺陈,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,护住了她父兄,可她的承诺……

  他摆摆头,挥去心中的杂念,他还不能最终确定肃王对齐韵的打算,不能让自己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,他可以让齐韵活在他心里,但他更需要保安远侯府一世安康。

  ☆、生疑

  齐府上下终于一扫笼罩上空长达逾一年的阴郁,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,脚步轻快。

  齐老夫人和齐老太爷乐得合不拢嘴, 他们是商籍出身,朝堂的事一窍不通。当两位老人家得知自己的大儿子俱又“官复原职”了,心底的巨石终于落了地, 便天天念叨起两名孙子来。

  “韵儿去哪了?为何还不归家?”老太太自言自语。

  “韵儿不是去年嫁给端王爷了麽,你这老婆子真是老糊涂了!”老太爷拿把大剪子奋力修剪面前的一株云竹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齐老太太白了一眼面前这位红光满面的胖老头,转过身去,唤来小丫鬟向上房书房走去。

  齐祖衍出了书房迎接自己的母亲, 待母亲坐舒服了, 方低头温声询问母亲来,是有何事。

  “祖衍, 韵儿去哪了,老身一年多没见过那孩子了。十七八的大姑娘了,成日里不着家, 这是不准备嫁人了麽!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不管管!”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。揪住齐祖衍的耳朵, 大声的喊。

  齐祖衍捂着耳朵眼泪直往心里流, 他也不知道女儿去哪了呀……

  听才被肃王爷放回家的儿子讲,在开封城见过与朱成翊一道的齐韵,倒是一副没受苦的模样。但才见过一面, 齐韵便被人再次掳走。

  儿子寻了多日无果,后得知女儿与人在寺庙斗殴,名头却是开封知府家属。待儿子寻去寺庙,结果儿子半路被青龙会抓了, 还被关进了妓馆私牢,虽被锦衣卫救出,但从此便失去了韵儿的消息……

  齐祖衍派出齐府护卫多方打听,在开封城倒是打听出女儿并非为开封知府所救。据说那次斗殴名动开封,许多人都看见了。

  因知府大人家属的辟谣,大多数人都知晓了,女儿是某位京城来的大官带去的侍妾,为低调行事,借用了知府大人的名头而已。据昭云寺小沙弥所言,斗殴事件事后女儿还赖在寺院不肯走,最后还是被一名年轻男子抱着离开了寺院。

  齐祖衍心里早就愁成了一锅粥,女儿流落在外,被不同的人争来夺去,被人冠以侍妾的名头行走,估计早被不知何方孽障收为己用了……

  望着老母亲喷火的双眼,齐祖衍咽下心中苦涩,“韵儿贪玩,去了金陵外祖家……母亲莫要担忧,儿子此次去扬州还曾专程去谢家住过一段时日,韵儿她很好……”

  “话虽如此,但韵儿也不小了,早该说亲了,你尽早将韵儿唤回。之前时局动荡,不便相看,如今好了,你也官复原职,是时候给振儿与韵儿都好好相看亲事了。”听到孙女的确切下落,老太太明显放松了许多。

  “母亲,咱先相看振儿的亲事罢,韵儿……韵儿的亲事需肃王爷做主……”齐祖衍的头都快垂到了胸口。

  见儿子这副情状,老太太睁大了双眼,她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,“这肃王爷都快四十了!儿子都赶上韵儿年纪了,韵儿可不能给那个老不修做妾!”

  齐祖衍忙不迭的捂住自家母亲的嘴,母亲是个大嗓门,不能再说了,好不容易从肃王爷铡刀下捡回来的头,可不能再丢了。

  “母亲啊!肃王爷是咱的恩人,不计较咱家过失,感恩都来不及,你怎能骂人呢?今日朝堂上,多亏那锦衣卫指挥使梁大人美言,肃王爷才能恢复咱齐家的荣华,咱要记得肃王爷与梁大人的恩情啊!“齐祖衍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的母亲。

  “梁大人,哪个梁大人?我怎么不记得你门生里有个姓梁的?”老夫人素来精明,因年轻时掌管公中账房,对各种琐碎信息素来过目不忘。

  “母亲大人,这梁大人可是安远侯梁将军的小儿子,官拜锦衣卫指挥使,此次咱齐家的案子便是这位梁大人主办。如若不是他从中斡旋,我们齐家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。”

  “斡旋?你以往有恩于他?”

  “嗯,并无,安远侯以往随肃王爷远戍西北,乃肃王爷近臣,我等哪有机会结识。”

  “那是梁大人有求于你?”

  “并无,梁大人并未私下与儿子见过面。”

  齐祖衍一愣,“母亲何故有此一问,莫不是母亲怀疑那梁大人别有所图?”

  齐祖衍见母亲只拿眼瞅着自己,不说话,便笑道,“母亲多虑了,梁大人光明磊落,因此案曲折加巧合,故而梁大人有些许误解。但,我梁家赤胆忠心,天地可鉴,故而梁大人看在眼里,便将案子往有利于齐家的方向说了一说。母亲勿要杯弓蛇影……”

  老夫人见儿子这样说,便不再多问,只拿眼瞅瞅儿子便拉下脸,“我不答应拿韵儿换齐府的一时安康,如若你坚持,我便拼了这把老骨头去找那老不修的算帐!”

  齐祖衍一个头两个大,好不容易送走了母亲,便拖着腿坐在了书桌前。

  他很忧虑,他不是没觉得那梁禛有异。以齐家目前在朝中的尴尬境地,大家都避之不及,唯有这梁禛,作为如今朝上风头正健的新生代官员竟然不畏风险,主动替自己说好话。他作为案件主审官,齐祖衍不相信他不知悉齐韵与朱成翊在一起过,但他在朝堂上明目张胆地翻云覆雨,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,让他震惊到了极点。

  他为今日可能出现的各种糟糕情况都准备了不同的说辞,他相信无论梁禛怎样陈述他齐家的案子,肃王爷都存了留齐家一线的心。

  从肃王爷允他赴扬州赈灾开始,他便知道肃王爷已经在试图给他机会了,他是一定会把握好这个机会的,肃王爷也是一定会放过自己的。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梁禛的说辞,与他的设想南辕北辙,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梁禛的目的来——

  梁禛是朱成翊一案的主审官,他一定与韵儿有过接触,却不知自己派到开封寻找女儿的护卫口中说的,将女儿纳为妾室的京城高官是否便是这梁禛……如若真是他,齐家可也是无法善了了。

 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