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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七公子,你这是干嘛?快上来!”

  “刘扈从,你给我弄一口大缸下来,再要块薄牛皮!”晏清泽根本不搭理他,一脸的果决,只管下命令。

  真是个小煞神!刘响叹气,按他所说,找来几人帮忙,从最近一户人家借了大缸,又回府库取牛皮,好一通折腾下去,一个时辰过了。

  晏清泽却很有耐心,待大缸一摆,把薄牛皮一罩,屏退闲杂人等,吩咐他们莫要出声,就伏在了缸上。

  上头围着的众人,谁也不知道这稚童要做什么,纷纷好奇看着,等他开口,一盏茶的功夫,晏清泽才起身,长长吐出口气,一扫众人,露出个嘻嘻笑脸:

  “我闹着玩呢!这牛皮好臭呀!”

  那副小儿无赖的笑脸,令他在这一瞬间,从机敏早慧的相国府庶子,一下变作了寻常人家的顽皮稚童,不管众人如何反应,刘响哭笑不得,一摇头,哭丧脸道:

  “七公子,你这是寻我等的开心呐!”

  晏清泽“嘿嘿”笑两声,把手一伸,俨然要他拉扶的意思,刘响只得先把他弄上来,上下噼里啪啦一阵,替他掸起衣裳。

  等把缸还了,人也散了,晏清泽脸一沉,面上一点笑意也无,忽问刘响:

  “咱们是从北边来的对不对?”

  刘响见他翻脸的速度,堪比世子爷,那刚才的一脸烂漫笑容,哪里还有半分踪影?

  “是。”刘响更搞不懂他的明知故问了,正在思索时,晏清泽早一个箭步上马,雄赳赳的,环视一圈才问:

  “你知道二哥的公府在何处吗?带我去!”

  世子爷让去时,不去,这会又来了兴致,刘响被他小孩子脾性弄的无所适从,暗道陪七公子果真是件风险极大的事,一边应话,一边也踩蹬上马,引着他朝晏清河的公府,一路喝马去了。

  第108章 西江月(6)

  此值四月,邺城农事又是一派忙碌之景。玉壁一战,损耗甚大,纸兜不住火,贺赖虽最终失城,却还是弄得满天下皆知,晏垂这一回损折七万将士。

  举国哗然,又有柏宫作乱,整个邺城,虽春花妩媚,春林初盛,却依然撇不干净心头的阴霾。

  然晏清源归京,各项实务迅速接手,并无任何紊乱迹象,他一现身,本动荡起的人心,又暂且稳了下去。

  太原公的公府里,晏清河一早出城公干,主薄告诉晏清源,如无要紧事,按惯例,太原公只怕要直接回府,晏清源一听,索性先到田间地头绕了一圈,才驱马前来。

  举头一打量,上头“太原公府”几字,还是当初自己给提的,那罗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,正要拍马,晏清源已经捏着马鞭在一众的行礼声中抬脚进去了。

  四处一打转,游廊凉亭,花园假山,也无甚稀奇处,他这才想起,自己一趟也未来过。晏清源径自入了书房,见满架子的典籍,随意翻出一本,却也密密麻麻标记一通。

  目光在书上停留片刻,要塞回去,后头锦盒露出一角,晏清源嗤笑一声,对那罗延道:

  “二郎也受纳人钱财了?”

  说着自顾打开,映入眼帘的是方帕子,晏清源目光一顿,捞在手里,眼里的笑意便混沌了:

  一丛木兰花,是双面绣,这绣法费神费力,要两面藏头,典型的苏绣,谁最精于此道,他一目了然,在手里摩挲了一阵,视线才移到随之水落石出的观音像上。

  身姿纤弱,裙裾飞扬,是个美人的线条,只是面上五官平白空缺。

  晏清源忽摇头哂笑: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

  听见这没因没由的一句,那罗延满脸的疑惑,不知世子爷对着个观音像,发什么感慨,试探问道:

  “世子爷,这就是二公子受纳的东西?”

  晏清源给原封不动裹好装进去,把书用力一塞:“二公子他,这是有心上人了。”

  “观音?”那罗延哈的一声笑出来,见世子爷此刻已经是一脸的复杂,不敢造次,忙跟着从书房出来了。

  茶过两盏,等来晏清河,例行惯事的,晏清河将这几月中大大小小各项事宜,一一报给晏清源,晏清源闭目养神听着,沉吟不语,末了,道一句“你辛苦”,晏清河便低了头:

  “这都是我分内事,勉力而为,不能跟阿兄比。”

  晏清源睨他一眼:“你不要总是这样,省的中枢那帮人小看你。”

  话虽如此,可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,段韶已经在晋阳相会时跟他说的清清楚楚,太原公谨小慎微,夙兴夜寐,诸事多有成效,可堪大任。虽说有段韶率军坐镇,可具体琐务,晏清河做的的确没什么可挑剔。

  “大相国……”晏清河把目光一投,无须多言,晏清源也未说话,只是稍一点头,见晏清河目光一变,面上那么哀恸之色便随之出来了。

  倒是后头的那罗延,看两人神情,才知道原来二公子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,见世子爷一切如常,还以为大相国真的只是沉疴不起!

  他心头一酸,抽了抽鼻子。

  胸口只觉憋闷,跟晏清源道:“世子爷,属下出去会儿。”

  原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!那罗延一脚跨出来,抬眼看看明晃晃的日头,恍如隔世,一想到没能见大相国最后一面,悲从中来,皱巴着个脸,没走几步,见晏清泽风风火火闯进来,后头跟着一脸生无可念的刘响。

  “七公子,不是不来的吗?”那罗延赶紧换成副笑脸,上前寒暄,晏清泽歪着个头,面上那股机灵劲尤为明显:

  “阿兄呢?”

  “和二公子在正厅议事。”那罗延把他往一边带过去,逛起园子,晏清泽了无兴趣可言,却给足那罗延面子,听他东拉西扯嘴碎的要命,疑心这人在阿兄跟前,也是这么办事的?

  两个人,一个搜肠刮肚地讨欢心,一个神色寥寥地应付听,直到单孔石桥上,过一道人影,迅速朝两人一瞥,疾步下桥,绕到柳树后头,很快人不见了。

  晏清泽眼珠子乱转,虽隔了些距离,也算正巧对视上,可惜,面儿都没瞧得清,无端觉得那一目,十分犀利,刺在脸上让人很不舒服。

  那罗延倒没在意,晏清泽便也不多想,等见到两位兄长出来,他一定睛,见二哥还是老样子,脸被日光一打,寒渗渗的白,和阿兄的白净秀气,完全是两回事。

  上前见礼、寒暄,晏清泽一样不少,尽了弟弟该做的,就要同晏清源打道回府,出了月门,过长廊时,镂空雕花的间格处,又蛰伏了一双锐目,射将过来,晏清泽瞬间意识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