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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谢姑娘对我三弟,果真是情根深种。”秦烨意味深长地笑道,一旁跪在地上的谢夫人眼皮一跳,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。

  天色已晚,有些起了风,这燕行山上比旁处冷了一些。秦烨拿来夏直手中备着的外衫披在薛令蓁的身上,她身形更显娇小,穿着他的衣裳,都有些拖了地。

  谢舒伊被冷风激得有些一个哆嗦,愈发惴惴不安起来。

  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成全了谢姑娘与我三弟,正巧三弟年纪已到,倒也是一桩好姻缘。回去我就给祖父说一声。”秦烨压低了声音,可依旧清晰地透过风传到了谢夫人的耳中,只觉浑身就像泡在了冰水里,手脚都冻得失了知觉。

  薛令蓁双手拢着衣服,只露出了粉白的小脸儿来,乌亮的眸子里闪着笑意。谢舒伊和秦炽这一对儿倒还真是绝配,省得祸害别人家的孩子来了。秦烨的这个主意,她还真想拍手叫好。

  “此事使不得!”谢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连忙哭喊求道。若长女真嫁入给了三皇子,冲着老爷的性子,必要时,也只会舍下了长女。

  夏直松开了对谢夫人的辖制,指了指屋内,缓缓笑道:“谢姑娘与三皇孙乃是天作之合,您莫要再惹恼殿下了。”

  谢夫人想起了还在乳娘怀里的小儿子,哽着声音不再言语,瞧着女儿还带着些欣喜的神色,满嘴的苦涩。

  有了这样的一出事情,秦烨和吕樘带着人亲自将姐妹俩送回了院子,薛令蓁临走时,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秦烨的外衫,不好意思地将衣裳递给他,长睫颤了颤,偷偷瞥见他的面色如常,松了口气,缓缓道:“谢舒伊的话,你莫要真信,也别放在心上。”说着,她想起了谢舒伊对自己的坏意,颇为生气:“她就是个蠢钝的,满脑子都是糊涂!”

  她同谢琼学惯了规矩仪态,连想骂人都说不出一个脏词来。真是可爱。秦烨只当她还是在为了谢舒伊说他的“克星”之言生气,心底里一阵暖流。

  秦烨接过衣服,负手看了眼此时的夜幕,眼底里数不尽的野心,再低下头时,已然露出了笑意:“我并未放在心上,天色晚了,你快些与薛二姑娘回屋休息。”

  薛令蓁这才放下心,同薛令芳回了院子。

  秦烨似是才注意到了些什么,抬眸望了眼院子挂着的匾额名字,身侧赶过来的管事讨好地笑了笑。秦烨颔首:“算是我谢过了叔祖的好意了。”

  楚王是皇帝的亲弟弟,身份尊贵,可说到底,也只是个无实权的王爷,他一辈子遛猫逗狗,纨绔着就过去了,可楚王的嫡孙是个有些才干的,楚王舍不得让这孩子就荒废了。

  这位叔祖,待自己这些晚辈都挺好的,一视同仁,昔年也未曾因自己“克星”之名而有所疏远。如今又主动示好,秦烨不是不通人情的。

  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,简单梳洗过后,秦烨喝着茶,目光游走在桌上的书籍上,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宫中可有什么举动?”

  对面一个衣襟绣着特殊紫竹纹的男子回道:“圣上近几日身体有些好转,愈发信任了太虚道长。最近已经开始逐渐放出太子病重不治的消息,只怕圣上是要动手了。另外,就是三皇孙给谢大人送信都被拒了回来,后来连着在盘龙殿外跪了三天,想要求情看望太子,也都被皇上给打了回去,如今正在院子里养伤。”

  秦烨放下茶盏。他这个三弟,到现在还心存着一丝希望,既然想与谢家结亲,便由着他去!

  ……

  翌日一早,薛令蓁躲在被褥里滚了几圈,也舍不得从床上起身。昨夜里泡了温泉,这被褥也是新做的,软得不行。候着的雪棠则从收拾好的包裹里拿了身天青色叠层套纱襦裙出来,里头的裙面上只拿银线暗暗地勾出了卷云纹图案,外裙则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纱,轻飘飘的。

  这雪棠是前几年从二等丫头里提拔上来的,年岁与薛令蓁差不多大,是雪松为了日后服侍薛令蓁培养的下手。如今雪松留在府中看顾着宋氏,雪桐跟着云氏学医,雪棠就顶了上来。

  “谢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?”薛令蓁梳洗完,坐在桌前,正准备用膳。

  用餐的厅堂出了昨晚的一档子事情,今早管事便派下人将早膳送到了薛令蓁的房间里。准备了几碟小菜,都是提前问了雪棠的主意,是薛令蓁素日里最爱的口味。

  雪棠手脚利索地布好了菜,回答道:“谢夫人今早一早天未亮就带着谢姑娘和谢家小公子走了,临走时,还塞了好多银子给了昨日里在场的下人和侍卫,交代他们莫要将此事传出去,免得对谢家姑娘的名声不好。”

  薛令蓁舀了勺粥,吹了吹热气,才喝到了嘴里。甜甜的红枣煮得软糯,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,将粥咽下。说实话,睡了一夜,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谢舒伊脑子是怎么想的,真是恨不得拖累死全家的那种。就为了个秦炽?

  薛令蓁冷笑了一声。

  虽是出来玩,到底念着宋氏身怀有孕,宋定疆定的便是今日上午回去。

  薛令蓁和薛令芳一出门,就见宋定疆神色有些不爽,带着宋朗正和秦烨、吕樘几人闲聊。

  秦烨身后,几个内侍收拾妥帖,站在护卫的最前面,瞧着这架势,像是也要离开的。

  宋定疆心里一气,这巧合,说不是故意的,他都不相信!

  秦烨含笑望着薛令芳,夏直和几个内侍赶忙捧着几个锦盒送到了薛令蓁的面前,秦烨道:“听闻薛伯母最近身体不适,这是给薛伯母养身的一些补药。你带回去。”

  薛令蓁福了福身子,大大方方受了这礼,让人觉得心里舒服。命雪棠将这些锦盒送到马车上放好,薛令蓁问道:“烨哥哥,也是今日回去吗?”

  秦烨颔首道:“宫中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,不能久待。倒是可惜不能多教你些骑术了。”

  薛令蓁歪头弯眸一笑,“学骑术又不是可以速成的事情,再说来日方长嘛!”

  此时微风拂过,她的裙衫飞扬,袖口宽大,露出了皓白的一截腕子,上面依旧缠着那串小叶紫檀玉莲佛珠。

  “来日方长……”秦烨轻念,“是啊,来日方长。”

  “待你生辰过完,进了宫中,我选一匹上好的小马给你备着。”

  薛令蓁眼神愈发明亮,自眉眼到唇角都是明媚的笑意。

  第40章

  自入了七月以来,只下了两场雨,便都是了大晴天。

  这宫内的秋晚居处向来是虫多之地,这里的知了也整天叫个没完,被分来的内侍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走廊的阴凉处下,各自端着茶杯,倒了杯凉茶喝,却依旧满脸都是汗珠儿。

  赵太监是其中年纪最大的,在御膳房给大厨子打了五六年的下手,还是个末等的太监,当初被叫来秋晚居当差有多兴奋,如今他就有多后悔了。

  谁能想到,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爷如今每天被喂一颗丹药,就病歪歪地躺在了床上等死?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呢。

  都说皇家无亲情,这下子算是亲自见到了。

  “赵公公,您说,等屋里的那位爷咽了气儿,咱们还能活吗?”十六七岁的年轻宫女每日都愁苦着一张脸,巴不得里面的那位早些去了,自己也早早脱离这秋晚居这片苦海。可又担心,这位一死,自己也就活不长了。

  赵太监端起破了个口子的瓷杯子,咕噜咕噜就喝下一大杯的凉茶。

  “这种事儿,咱们哪里知道,好好当差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