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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节(1 / 2)





  这味道她幼时常闻。

  她的父亲有很大的烟瘾,搞艺术的嘛!没有灵感的时候,就忍不住想抽上一根。她的母亲觉得这么抽对身体危害实在大,但父亲又实在是戒不掉,于是便托关系找了购买手卷烟丝的渠道,自己在家卷成烟,装进烟盒里给他抽,好歹比成品烟的危害小,也算是个心理安慰。

  她还记得那烟比普通的成品烟要细长一些,纯白的纸裹着,两头一样没有分烟嘴。骆今雨有些茫然地回过头,看到半开的玻璃门后露出小半截香烟,一缕灰白色烟雾缓缓升起,转瞬又被夜风吹散了。

  这是她父亲抽的烟!

  骆今雨猛地直起身,跌跌撞撞冲过去的步伐显现出她的急迫来,她一把推开露台的滚滑玻璃门。

  “爸爸!”

  靠在墙上一边听着露台上女人和儿子视频说话,一边垂着头默默抽烟的景斯寒,被她惊的手一颤,烟灰带着一点火星坠到手背上,狠狠烫了一下。他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,手忙脚乱地将烟灰扫下去,把烟头摁灭在熄烟石里后,又有些恼。

  这莫不是醉糊涂了?都冲出来喊爸爸了。

  可他一抬头,却看到女人素白的一张脸,以及脸上那双张皇的泪眼……

  ☆、38.第 38 章

  景斯寒到了嘴边的嘲讽话语一下子全被堵了回去, 他抿了抿唇,掩饰性地轻咳一声, 最后只问出来一句:“你怎么回事啊?”

  骆今雨听到他的声音一颤,似乎清明了一些。但却没有回答他, 视线下移,落在那躺在熄烟石里的半根残烟上, 停了好一会儿。

  在景斯寒等的快不耐烦之前, 骆今雨终于重新抬眼看向他, 眼里的盈盈水光已经消散殆尽,可那眼神却比刚才泪盈于睫时更让人觉得荒凉。

  她张了张嘴, 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抖,她问:“可以给我一根烟吗?”

  景斯寒觉得自己是会拒绝的,他活了这么多年,问他借烟的女人不知凡几, 他什么时候搭理过?更何况,他并不喜欢抽烟的女人, 而骆今雨不抽烟的时候就不受他待见。

  可不知怎么的, 手却动的比脑子快, 等他脑子里转了一圈, 烟和火已经递了出去。

  “谢谢。”骆今雨垂眼接过烟盒和火机。

  景斯寒的烟盒也是手工的, 形状方方正正, 古银色的金属壳上是一个太极图标, 骆今雨摸索了一下才打开, 她靠在露台的玻璃门上, 哆哆嗦嗦抽出一根烟轻咬在齿间,低着头点火。

  啪嗒、啪嗒、啪嗒。

  一连打了三次,火才打着。

  景斯寒拧眉看着,发现她的动作十分生疏,根本就不像会抽烟的样子。

  果然,骆今雨将将吸了第一口,就剧烈的呛咳起来,直咳地弯下了腰,烟盒和火机也掉在了地上。

  景斯寒看不下去,上前一步,伸手准备将她手里的烟夺下来,却突然听到一声轻语:“一样的……”

  “什么?”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,景斯寒没听明白。

  骆今雨直起身子,垂眸看着指间燃烧的烟,又重新说道:“这味道,真的是一样的。”

  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。

  景斯寒蹙眉看过去,才发现她竟真是笑着的,只是眼里还带着泪。

  也不知是刚才被烟呛的,还是别的。

  景斯寒眼底神色晦暗不明,看着这个突然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的女人,一时忘了去取骆今雨手中的烟,以至于让她又抬起手重新抽了一口。

  “咳咳咳……”

  骆今雨这一口抽的比上一口狠多了,烟纸迅速往上燃烧,火光猩红,所以她咳的也比刚才更加厉害,整个腰身都折了下去。

  这近乎自虐般的行为看的景斯寒眉头皱的更紧了,他伸手扣住骆今雨的手腕,一把将她指间的烟夺了。

  “咳咳……呵呵咳……”

  骆今雨并不反抗,一边咳还一边笑,听上去颇有些瘆人。她笑得完全停不下来,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撑在腰间,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,笑得整个人直往下坠。

  景斯寒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,他抓着她的腕子往上一提,语气十分不好:“你疯了?”

  骆今雨被他略显粗鲁的动作带的往前一个趔趄,景斯寒急忙又加了些力气往上拉她,自己往前跨了半步挡在她面前,两人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。

  景斯寒原本已经抬起手准备推开身前的人,不料垂眸一看,却看到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。

  骆今雨明明还是在笑着,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簌簌地直往下掉。看的景斯寒不由一愣,手也僵在了半空中。

  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,骆今雨低头将额抵在了他的肩处,像是被点了笑穴,虽努力想停下来,身体却不受控制。

  只是那笑声渐低,终于转成了呜咽。

  这一回,景斯寒不仅手,全身都僵住了。

  女人埋首在他胸前,浑身颤抖的不像样,她哭起来不像笑的时候那么张扬,反而像一只孤独的小兽,缩在洞穴里、躲在黑暗中,拼命忍着,偶尔才从齿缝中漏出一点声响,却更让人觉得悲伤。

  景斯寒的手还是迟疑地落了下来,只是不是将人推开,而是生疏地在骆今雨的背上轻拍了两下,然后垂在了身侧,僵挺着脊背,沉默地任由女人在身前哭泣。

  他实在不擅长安慰,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。

  说真的,这个人是骆今雨,景斯寒觉得自己没推开她直接走人就已经很神奇了。他有些出神的想到不久前的那一次,她抱着景嘉译也是哭到不行,但那次哭的近乎是发泄,不像今天,隐忍的令旁人也不免觉得有些难受。

  她以前也这么能哭吗?

  景斯寒忍不住回想,却发现记忆里的人像一张铅笔画,竟模糊的有些看不清了。

  骆今雨其实很少哭,她觉得自己的眼泪早在亲人一个个离开的时候就流光了。所以她后来所有的泪都流在了戏里,在生活中、在旁人眼里,她始终阳光开朗、积极向上、勇往直前,可她就不怕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