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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,不敢置信(1 / 2)

82,不敢置信

辛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,如辛芷所说,老夫人确实睡下了。

“嬷嬷,祖母怎么睡的这样早?是身子不适么?”辛夷有些奇怪,老夫人的作息一向规律。

鲜少这样早就睡下。

秦嬷嬷正将辛夷要的东西拿给她,“这两日有本家几位太太上门来,再加上六姑娘也时常过来,老夫人不耐烦,精神疲累,这才早早歇下。”

辛夷将东西接过来,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会老夫人,看起来老夫人睡的很沉,如果是往常,这个时候早就醒来了。

因为老夫人曾对辛夷说过,她最不喜欢有人在床边看着她睡觉,让她毛骨悚然,现在,老夫人并未惊醒。

老夫人是名门郑氏之女,年轻时更是得了小诸葛的称号,当年要娶她的人如过江之鲫,辛望亭能娶到她,并不是偶然。

因为辛望亭曾经破解了她的三道题,这才让老夫人折腰下嫁。

两夫妻没有恩爱多长时间,就因为四老爷的生母产生了巨大的分歧,或者说误会更合适。

从此老夫人别院而居几十年。

老夫人已然不年轻了,她听经,打坐,茹素,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苦难的痕迹。

辛夷在床边看了好一会,掖了掖被角,然后轻轻走出寝室。

“祖母鲜少这样,肯定是有什么原因,如果明日还这样,嬷嬷一定要告诉我,记得请太医过府看看。”

辛夷有些不放心,走前特意叮嘱秦嬷嬷。

秦嬷嬷知道辛夷关心老夫人,眉头紧锁,欲言又止。

辛夷见状,试探的问道,“嬷嬷,祖母的身子,精神看起来都不错,可为何之前府医说她其实底子已经被掏空了。”

“我实在不明白,祖母年轻时也是养尊处优的,名门郑氏嫡女,千娇万宠,怎么也不会不调理好身子。”

“后来到了辛家,应该也是被照顾的很好,这些年在别院,虽说也是茹素,可供养也不会差。怎么就能把底子都掏空了呢?”

秦嬷嬷眉头紧皱改为双目含泪,

“老夫人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,就是死要强,哪怕心里在滴血,也不会让别人知道。”

“当年她欢天喜地的嫁到辛家,谁能想到……哎,老夫人不让老奴说,姑娘就别问了,嬷嬷记着,明日会让人去请医的。”

辛夷这会就是再想知道从前的事情,也不会逼问秦嬷嬷,只能无奈的走了。

都说当年四叔的生母是被祖母给害的,辛夷不相信。

祖母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去对付一个女人?她说女人对付女人没什么意思,她要对付的只会是男人,看她别院而居几十年就知道。

她只会选择退出男人的世界,退出他未来的路,保护自己,也封存不堪岁月的感情。

她看似心宽,可如果真的心宽,又怎么会容颜衰老的如此之快?

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。”辛夷回到院子时,就见到辛宴正依靠在院墙上,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,嘴里喃喃着诗句。

辛夷有些哭笑不得,掏了掏耳朵,“你自己几天不着家,还说我,我可是早就回了祖母那儿。”

辛宴揣着手迈着小方步走了过来,

“我不着家是因为谁?师父平生不做媒,结果赶鸭子上架,不仅如此,还披红挂绿,他觉得深深的影响了他的形象,于是闭门不出,拘着师兄弟几个做学问呢。”

辛夷笑嘻嘻的,“那真是委屈了,劳驾你在此迎我。”

辛宴斜睨了她一眼,“你当我愿意来么,还不是刚刚去看了母亲,说起你,母亲使唤我来看你出了什么事,好几天都没去她那里。”

辛夷想了想,好像确实是有两天没去了,因为帖子太多,看的她心烦,干脆窝在屋子里,哪里都没去。

不过徐氏对于她两天没去看她竟然如此的介意?那可真是奇怪了。

还以为她应该对母女俩如今的关系表示很理解呢。

她见辛宴不断的打着哈欠,顿时推了推他,“知道了,你回去歇着吧。”

正巧她也需要想一想和五哥的事情!

破天荒的,辛宴并没有走,反而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。

“你不是她,我一直都知道。”辛宴突然道。

辛夷正要转身,被他惊的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在那里,诡异的看着他。

她正了正自己的身子,四处探看,希望周边不要有什么人。

这件事,祖母说家中大房,三房的大人是知道的,再加上辛竹,其他的人都以为她是从前那个辛七。

“不用看,没有人。”辛宴淡然道,“母亲生了双生子的事情没有宣扬,但也没刻意遮掩。”

“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是真的,我总是说你,可你到底比七姐那个草包要强一些。”

辛夷瞪了他一眼,人都不在了,还说她是草包。

辛宴背着手,小小的背脊笔直笔直的,他垂着眼眸,声音落寞,“可是辛家上下那么多姐姐,我却最喜欢她。”

辛夷见他头微微撇着,手在他背上拍了拍,“阿宴,你……哭了?”

她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要问,虽在院外,可院门上挂着灯笼,两人立在门前,辛夷看见他眼角闪烁的水光。

这个小小的少年,老气横秋的,有时候堵的她说不出话来,他十岁给自己定了人生,看好了媳妇,连教导未来的孩儿这件事都被他规划好了。

就是这么个孩子,突然脆弱起来,让人心疼极了。

原本辛夷今日的心情就很落寞,本想和老夫人说一说的,偏生老夫人睡下了,她也不忍心叫醒。

就想着自己回院子独自思考,却没想到碰上辛宴。

这会她也是鼻子酸酸的。

事情交织在一起,一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尽管她也是辛家的血脉,但因为她,辛七从此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,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,死了怕是两个墓碑都没有。

虽说这事本身有隐情,师父受伤,老阿婆下山,又牵连到皇帝。

辛家决定让她顶替另外一个孩子的位置,就是因为皇帝在里头扮演的不知是什么角色吧。

只是……祖父分明又已经把她的身份禀报给皇帝老爷了呀。

皇帝老爷当时的神情……辛夷不断回想,皇帝老爷当时的神情很惊愕,沉默了许久,最后说只要她不是假的辛七姑娘就可以了。

那样的宽容并不是作伪。

也许帝王心术太可怕,但伪装的高兴,大度,和发自内心的那种是截然不同的。

她可以肯定皇帝老爷是真的不追究啊!

也是真心为她与五哥的婚事高兴!

“不许告诉别人。”辛宴瞪着眼睛,不让那盈眶泪珠滚落,抬手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。

“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……大约除了远在外任的二伯一家不知情,以及四叔那边不是嫡房,其他的都知道了。”

辛夷沉默,辛竹知道,她是早就知道的,毕竟辛竹对妹妹太过熟悉,隐瞒不了,不如干脆坦然告知。

至于辛宴,当时年纪小,家里瞒着,可他早就知道,也就是很看重辛七,那么……

“你不恨我吗?”辛夷问。

辛宴看了看她,仿佛看傻子一样,“你们是双生子,可是不是把脑子一分为二呀,为何我和姐姐都很聪明,唯独你们俩脑子不怎么好?”

辛夷,“……”

“她到死在家里都没受过半分委屈,就是犯再大的错,不过是被关到祠堂里,或者送到祖母那里,过段时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。”

“她没能长命百岁,是她自己的命里注定,怪你有何用?”

辛夷眼睛一酸,是,辛宴没怪她,辛竹没怪她,所有人都没怪她,唯独……亲生母亲怪她!

怪她占了辛七的位置,怪她让妹妹连个墓碑都没有,怪她……

她其实早就知道徐氏为何不喜欢她,只是这会感觉更为强烈。

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?”

“你挨打的那次。”

“……”

那一次是他们初见,当时挨打被送到祖母那边,醒来就看到老气横秋的少年在安慰母亲。

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呢,没想到一眼就被人看穿了。

辛宴也没想捅破窗户纸,不过是今日在徐氏那里听到一些话,想到辛夷,这才捅破了。

其实刚开始发现辛夷不是原来的七姐时,他心里是很排斥的,根本不想认她。

可当他看到挨打后的七姐,以及她那骨瘦如柴的样子时,他的心软了。

七姐是他的姐姐,这个同样是他的姐姐啊!

原来的七姐死了,确实很让人难过,只是,这个姐姐从小流落在外,肯定吃了很多的苦头,好不容易回家,却要顶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头,承受另外一个人所有的恶名声,难道她就想么?

也是这样,辛宴真心实意的接受了这个姐姐。

“所以,如果你有什么事,不要瞒着家里,应该和家里人说,就是母亲,她虽然钻了牛角尖,可也是因为你,才让她熬过了七姐死的打击。”

“家里人,没有人把你当成外人。”

辛夷眼泪终于止不住的留下来,“小弟。”

她今日还发狠的说要离开辛家呢,是她错了,她真的太任性,自以为是了。

她一把抱住辛宴,悲伤地道,

“小弟,你说,如果你看中的那个姑娘,身负血海深仇,她又不愿意连累你,提出和你解除婚约,你能理解吗?”

辛宴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什么,“你和萧大哥的事?”

辛夷惊悚,弟弟,你要不要如此敏锐?

她无奈点头。

“和你在外头的经历有关?”辛宴又小手背负在身后,皱着眉头问。

辛夷点头。

“哦,你这个比方我没法回答,以我对她的认知,她要真是遇上你一般的处境,第一时间就是抱紧我的大腿,可怜萧大哥,一把年纪,好不容易说上媳妇儿……”

“啧啧……为你忙前忙后,生死置之度外,你竟然扭头不要他,你脑壳是不是坏掉啦。”

辛夷想起他站在马前那落寞的身影,还有送她回府离去后孤独的背影,“我真的太过分了么?”

辛宴恨铁不成钢,“何止是过分,要我是萧大哥,就不要你拉,他从小在宫廷长大,年少就入官场,定边疆,见过的尔虞我诈,浮浮沉沉,比你那点破事要凶险多拉。”

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,嫌弃地道,“真是双生子难道把脑子也双生了吗?天下好男儿就没有不喜欢冒险的。”

“你觉得连累,没准他觉得这很好呢?是挑战呢,行了,回去吧,我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了,回去了。”

辛夷愣在那里,感觉小弟说的很对,不说躺在床上如何的辗转反侧。

辛芷从老夫人的院子回了自己的院子,就见到自己的兄长辛宇在等自己。

“你又去祖母那边了?”一身素袍的辛宇问她。

辛芷越过辛宇直接进了屋,辛宇皱着眉头跟着她进去。

“你也说是祖母,我去陪陪她有什么问题么?”辛芷平静地看着辛宇。

辛宇揉了揉眉头,“不是说不让你去,从前也不见你这样的勤快,怎么如今……”

辛芷颇有些古怪地看着辛宇,“从前祖母在别院,又不让人随意过去,出门要安排马车之类的,总要麻烦娘和大伯母,自然不能随意出行,如今祖母就在府里,不过几脚路的事情,当然要时常过去了。”

辛宇听了,知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,浑身一阵发凉,

“你是不是觉得母亲的死都是因为祖母,如果你这样想,那就错了。”

辛芷呆愣地看着辛宇,紧咬着唇,质问,“微微她什么时都没有,不过是闹了两天肚子,她没出事,凭什么杀了母亲?凭什么?”

“杀人未遂,就是衙门都不会判人死刑的。”

辛宇抹了把脸,“母亲的手段太过阴狠,她一次没成功,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?”

微微大难不死,是因为她命好,而不是赵氏手下留情。

更何况,她勾结外人,就这一条,就足够她去死了,不要说这些年她总是大错小错不断,家里如何能容得下她?

就是家里能容,还有族里呢!

辛芷只觉得一股恶气从她胸腔里四处乱撞,撞得她想砸东西,破口大骂,她咬住嘴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,

“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,只知道她死了!她死了!”

辛宇怒不可遏,气急败坏,“谁不心疼母亲?难道我就是狼心狗肺之徒吗?难道我就不疼吗?”

“可母亲做错事情,她是大人,她有脑子,她下手前,但凡能为旁人哪怕想一分,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。”

赵氏故去后,四老爷也从外头回来,因为怕兄妹有心结,几次三番找他们谈心。

辛芷不是沉默就是态度敷衍,她心头有怨,尤其是辛夷还活蹦乱跳的,心中怨气更甚。

辛宇也曾与辛芷谈过,可都不欢而散。

辛芷被辛宇骂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,扑簌簌地落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