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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8,密道(2 / 2)

说起来,辛夷开始自己身上受伤,后来又有萧元祐被罚的事情,鲜少在徐氏跟前露面。

这会派人过来请,辛夷想了想,还是跟着丫鬟过去了。

屋子里萦绕着浓郁的药味,再加上不能见风,门窗紧闭着,让人心头发闷。

正院的丫鬟见辛夷过来,都是纷纷迎上来。

院里的主母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,丫鬟们也是个个丧着脸,其中也是对前途的担心。

辛夷走到床边,见到躺在床上的徐氏,脸颊凹陷,面色发青,一点血色都没有。

“今儿吃得下东西吗?”辛夷询问。

丫鬟道,“夫人只是喝了参汤,还有药。”

辛夷皱眉,静静的看着徐氏,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。

这是生她的人,她身上流着她的血脉,可她没有养她一天,在后来,更是因为迁怒,因为偏心,对她各种挑剔。

看了片刻,见徐氏还昏睡着,看来是说不成话了,于是转身吩咐丫鬟,

“好好照顾夫人,要什么只管派人去说。”

丫鬟们纷纷应是。

辛夷点头,转身准备离开。

“善儿……”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。

徐氏嘴唇开开合合,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。

她在喊明玉善,可是明玉善已经跌落山崖,被野兽啃的尸骨无存。

唤了两声,徐氏眼皮颤了颤,徐徐睁开眼,哑声道,

“玨儿,你妹妹回来了吗?”

说话间,她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辛夷。

她眼睛瞪大,眼底涌现出巨大的欢喜,“善儿,善儿,你来看娘了?”

她挣扎着要坐起来,可是浑身软绵绵的,一点力气都没有,只能急切的看着辛夷,不停呼唤,

“善儿,你过来,善儿,娘好想你。”

辛夷抬脚走了过去。

徐氏一把抓着辛夷的手,泪水滚落下来,

“善儿,娘错了,娘不该那么惯这你,娘应该好好教导你,娘错了,娘知道错了。”

辛夷垂眼望着徐氏抓着自己的手,瘦骨嶙峋,皮包骨,看起来仿佛老妪的手。

大颗大颗的眼泪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
仿佛泪水把她的神智给清洗了干净,徐氏抬起眼,嘴唇颤了颤,“是微微啊……”

辛夷轻轻点了点头,到底是生了她一场的。

徐氏细细的看着辛夷,目光在她脸上绕了又绕,似乎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脑子里,紧紧地抓着辛夷的手,

“对不起,微微,对不起,是娘对不起你。”

说道最后,已经是泪如满面,她这一生,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。

襁褓里,就被送走了,没有养过一天。

长大后,她更喜欢常年伴在身边的善儿,因此做了许多不让人喜欢的事情。

辛夷望着泪流满面的徐氏默不作声。

“下辈子,下辈子,娘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徐氏泣不成声。

辛夷却不是这样想的,若是有下辈子,她不需要她的补偿,只希望和她做陌生人。

徐氏太虚弱了,这一场哭,耗费了她的大部分精神,辛夷将她扶着躺在床上,慢慢掰开,帮她盖好被子。

“微微,你去朝天观做女道士,以后可怎么嫁人啊。”徐氏躺在那里,忧心辛夷的将来。

辛夷抽了抽嘴角,“朝天观这一门,是可以嫁人的。五哥也不介意。”

就连皇帝和皇后也是不介意的。

五哥去向皇帝老爷拿旨意进玉仙殿,那就是说明皇帝肯定明白她想做什么。

如此依然把旨意给了她,那就是默许的。

徐氏嚅动了下唇,还想说什么,站在她边上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裳。

徐氏只是看着辛夷,没再说话,过了一会,她脸上都是泪水,

“微微,娘求你,和你祖母说一说,在家里给善儿办一场法事好不好,还有玨儿,娘想死前看他一眼。”

她有些绝望的看着辛夷,期盼的目光盯着她,希望她能答应。

她声泪俱下,仿佛溺水之人看见救命稻草,

“娘求你,求你求求你祖母好不好?”

辛夷心头哭笑,她曾经说过自己没心没肺,可是,她不是无情无义。

刚刚徐氏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,说下辈子补偿她,她不是没有动容的。

现在……

徐氏知道这样对不起辛夷,可是,她没办法,如果她不这样,玉善只会成为孤魂野鬼,不能转生。

她已经不奢求在辛家的坟地给玉善立碑,只是做一场法事啊,将她的魂魄给招回来。

辛夷指尖不受控制的痉挛,她握紧拳头,不想让人发现。

她觉得世间的事,真是太过滑稽了。

伤心吗?

她不知道。

她有点想笑。

徐氏看着辛夷面部肌肉颤动了下,似哭非笑,顿时难堪,愧疚,无助种种情绪山呼海啸般的朝她袭击而来。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微微,对不起……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就这一次,就这一次,娘下辈子一定好好的补偿你。”

辛夷定定的看着徐氏,“不好。”

“我说不好。”

“你的补偿,我不稀罕的。明玉善她姓明,自有明家人为她打理一切生后事。”

“你现在为她做法事看,为她招魂,已经晚了。”

“母亲,不是所有的补偿都有用的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有些事能过得去,有些事过不去的。”

“她已经害了辛家一个姑娘,你是想要另外一个也被她害了吗?”

徐氏,“……”

她睁大了眼,不敢置信地看着辛夷,触及她的目光后,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战。

女儿知道的,女儿一直都知道。

她耳畔轰然一声炸响,浑身的力气被抽干,瘫软在那里。

“母亲,你将明玉善惯成那样,她应该承受一切的后果,不是没给过她机会,只要她安分的呆在明家老宅,只要她两兄妹安分守己,那么,一切都会不一样。”

“明家伯父到底对父亲有救命之恩,就算明家兄妹出去了,难道父亲真的会不管她吗?”

“你大概不知道,父亲其实已经在山城书院物色了好几个学子,虽家中贫寒了些,可是人品不错。

只要明玉善真心悔改,父亲就会在里头择一个,将来明玉善说不定也能做官夫人,夫荣妻贵。“

“可是明玉善自己等不了那么久。”

“你将她惯成那样,凭什么这些要我来承担?因为你生了我吗?”

“父不慈则子不孝,兄不友则弟不恭,你非慈母,明玉善也不是良姐,为什么要我和妹妹来做孝女贤妹?”

“我不是圣人,也不想做圣人。”

徐氏整个人都乱了。

“母亲,我知道你受不了,可今日我依然想说,对于我做不做女道士,我能不能嫁人,你还是不要管的好,好好的养身子吧。”

“从前,你不管我,如今也还是不要管的好。”

“大家都轻松自在,不好么?”

“如果你自己去与祖母说给明玉善做法事,说不定祖母就同意了,可你偏偏要自作聪明,从我这里绕。”

辛夷眼睛有泪花,她别过脸去,草草的给徐氏行了一个礼,匆匆的离开正院。

徐氏满目绝望,她也不知是听进去了,还是没有力气,躺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一直到许久许久,才慢慢的转动眼珠,忽然对边上的丫鬟说,“我要吃粥。”

这是病了后,就不曾有过的。

离开的辛夷自然是不知道徐氏的动静,她满目悲伤,回道院子,拿起那块微云真人留给她的师门信物,半块玉玨。

她将玉玨挂在身上,贴身放着,仿佛这样就在师父的身边,给她抚慰。

没关系的,她不断的告诉自己,她还有师父,有阿婆,有祖母,有姐姐,有小弟,有五哥。

她也有很多很多,不羡慕。

翌日清晨,辛夷辞别老夫人,跟着萧元祐一同回了朝天观。

这一日,自然是极为忙碌,到了晚间,辛夷将清风明月潜走,换了身简便的衣裳,静静的等着萧元祐的到来。

今日是他们约定好的,去夜探玉仙殿的时间。

他们要趁着国师还没进入玉仙殿打坐,先把那个秘密找到。

萧元祐早就探过一次玉仙殿,哪里有明哨,哪里有暗哨,全部都探了个清楚,带着辛夷很顺利的就进了玉仙殿。

一进入玉仙殿,辛夷直奔那个特殊的灯座,她将油灯放下,从脖颈间拿出那半块玉佩,搁在架子上,玉佩凹陷进去,啪嗒一声,后头的墙面移动,露出一个小门。

辛夷将玉佩拿下来,将油灯原样放回,这才跟着萧元祐一起进了密道。

青丘的师门所有的陈设和朝天观是一模一样的,青丘也有这样一条密道,辛夷探过无数次。

这一次,仿佛如同从前那无数次一样的熟悉,萧元祐早就备好了火折子,墙上依然放着油灯。

明面上的油灯是不能用的,辛夷也早有准备,将备好的灯烛拿出来点上,就着微弱烛光的映照,两人开始在到里慢慢探路。

大约是很久没人来了,里头充斥这难闻的气味。

萧元祐掏了帕子让辛夷捂鼻。

两人一路七拐八拐的,“这里是通往哪里?”萧元祐问。

辛夷摇头,她虽然知道这个密道,可是具体去往哪里不知道。

她悄悄的,“五哥,你说我们俩现在这样像不像私奔的……”

萧元祐摸了摸她的头,但笑不语。

这个傻姑娘,明明已经有婚约的,还什么私奔不私奔的。

一直走一直走,终于碰到一点和青丘师门密道不一样的地方,两人被一堵墙给挡住了。

四处转悠了下,并没有见到出口,辛夷动了动墙上的灯座之类的,并没发现什么机关。

萧元祐的耳力极好,忽然听到隔墙传来隐隐的声音。

这,分明是国师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