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局（五）

唐渊沉默了下来，林莫笑则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。看到他没有生气，额头上也没有青筋暴起之后，林莫笑才松了一口气。

唐渊现在的心情可谓是纠结到了极点，他一边后悔着之前对林莫笑那样的强硬霸道，一边却还是想着现在就把她抓回家里去。

如他自己曾经所说的，他的耐心不好。

但是他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，如果没有耐心去慢慢培育的话，是不会结出好果子的。

唐渊慢慢地吸着奶茶，眼眸低垂，看起来就好像一抹湖边忧伤的游魂。

林莫笑根本不敢说话，低头咬着吸管。

不用说，她害怕唐渊。而且，她仔细想想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。

如果说他真的喜欢自己，那他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，还对她那么凶狠暴戾?而且他说是陆野和顾雨白把她送给他的。但陆野又说她是被卷入了唐渊和顾雨白的斗争。唐渊到底哪些话可以信呢?

如果说他不喜欢自己，那为什么要对她异常的好，给她做饭，烤烧烤，甚至舍命救她?

林莫笑实在是想不明白。不过现在他们都还活着，那就够了。就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不可以吗?怎么现在又有要继续纠缠的趋势?他们俩完全就是一段孽缘啊……到底怎么样才能离开唐渊?

“笑笑，”唐渊喊她的名字，声音低低的，像一只流浪了许久的猫。

他不看她，继续说道：“我郑重地向你道歉，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。”

林莫笑呆住了，这个人又在玩什么把戏?知道她最受不了谁这样可怜兮兮的，所以特意前来打苦情牌了?

“其实，我的性格有障碍，经常控制不住地愤怒。”唐渊缓缓地说着：“而且我从小就很希望……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是完全站在我这边的就好了。可是这个世界总是让我失望，让我受伤……”

林莫笑眨了眨眼，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啊?她不想知道啊……因为知道的越多的话，唐渊在她心里的形象就会越鲜活吧。她不想那样记住他。

“后来，因为家庭巨变，我的母亲去世了，加上我后来的一些遭遇，我变得越来越冷，不得不把自己的真实性格藏起来。因为如果一个人有破绽的话，他就很容易被打败。我……做到了毫无破绽，但每天的日子却都压抑地生不如死。”唐渊的眉头微蹙，眼底翻涌着黑色的云，仿佛想起了那些黑色的岁月，

“我就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，脸上笑嘻嘻的，身体里却全都是冰凉的零件和冷酷的电流。”

林莫笑闪躲地把目光放到了窗外，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说话，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表示自己在听。

“直到遇到你，我发现我已经沉寂了好多年的情绪居然又活跃了起来。”唐渊抬起眼眸看着林莫笑，“我喜欢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。因为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，我才觉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”

“我很惊讶，因为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，我唯一的诉求就是报仇，就好像一个程序已经定好了的机器。”唐渊的手捏紧了杯身，

“可是，当我看到你的睡脸，当你睡得迷糊一直缠着要抱我，当你的唇落在我的锁骨，当你的头发滑过我的脸庞，当你的眼泪打在我的手背……我发现我竟无法控制我自己的心。

我为了复仇，把自己变成毫无破绽的机器。但现在，为了你，我情愿做一个有破绽的人。”

林莫笑的内心颤动，唐渊说了很多的话，并且是非常私密的话。甚至可以说他是把脆弱的自己展示给了她看。

其实她也可以想象一些唐渊的经历，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，才会变成一个心冷如铁的杀手?压抑自己的情感，把自己变成机器，心理疾病导致了他现在的性格障碍。

可就是这样一个人，居然说了对她这么多充满人情味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