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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天目梅花妆(1 / 2)

第三章 天目梅花妆

娉娉婷婷十三余,豆蔻枝头二月初。春风十里扬州路,卷上珠帘总不如。

舱内的女子叫张玉娘,年方十四,和夫人一样,看一眼便知她出生华贵,家族显赫延续数代,后人的血液里自然生成了贵族的基因。

夫人所惊讶的是,自己这宝贝女儿素来清居高雅,不管是家境雄耀的王公阔少,或是风度翩翩,被同龄少女视作天地无双的花样美男,她连正眼也不瞧的。

女儿出生就带着仙气儿,自幼不同凡响,倒不是被宠溺的清高,只是天然的木秀于林,很多平常的事物够不到她的心思而已。

夫人微微点头,拉女儿来到刘白身边。刘白也听见了母女二人的谈话,淡淡的看着走来的女子。

夫人介绍起女儿时满是自豪,在这个思想文明高度开放的朝代,不同古今,重女轻男是人之常情,风俗尚侈,细民有女则喜,生男则不举。

玉娘行姿袅袅,暗香盈袖,发长七尺,光可鉴人。额间点着一朵梅花妆,这花妆并非粘贴或是颜料涂染的人为花钿,而是自然生成。

那是两年前的一日寒春,玉娘卧睡时恰巧有一朵梅花落在她额上,却也揭不掉,三日之后洗去留下了梅花形状的红印,自此“天目自带梅花妆,气若幽兰馥郁香”。

玉娘眉不画而横翠,嘴不点而含丹。虽举止间偶露着冬日雏菊的娇涩,反倒增添几分袅娜,再过两年,必是千秋绝色。

夫人见刘白的视线在玉娘额间停驻许久,便回舱内取出一个绣红抹额递给玉娘,玉娘接过抹额,轻轻的点头然后戴上,抹额刚好遮住了那朵精美绝伦的梅花,又增添了三分贵气。

听到玉娘的名字,刘白暗自一喜,这容貌气质,加上家境年龄的吻合,此女定是宋朝四大才女之一,与李清照、朱淑真、吴淑姬齐名的张玉娘了。

记载中,张玉娘自幼饱学,敏慧绝伦,才貌并佳,轻舞袖摆间揽尽家国大事。

十五岁,嫁给才思俊逸的士子沈佺,比翼双飞。无奈后者短命无福,二十二岁死于伤寒。

自此张玉娘拒绝再婚,为沈佺守节,恹恹独守空楼数载,终受不过相思煎熬,绝食而死。终年二十七岁。

“天妒英才啊!”刘白自顾叹息着。

眼前这鲜活美人也逃不出才子佳人命运多舛的魔咒呢。

转念一想,这平行世界剧情轨迹不同,若是一年以内见不到那沈佺,结局便改写了。

随意聊了几句,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,刘白礼貌非常,对玉娘的身世没表现出半点好奇,玉娘自己也不会相信,刘白对她的了解完胜自己,无需再问了。

刘白出奇的淡然反倒让玉娘另眼相待,自从两年前解了“榷场之围”后,这“天目梅花妆”的名头便传开了。

当时京湖安抚使吕文德头脑发昏,同意蒙军在樊城外设置榷场,若不是玉娘一笔书信,点名要害,让吕文德为之猛醒,随即亲帅兵马趁堡垒修成前突然袭击,不但击碎了蒙古人的阴谋,没有断绝襄阳的粮道,同时也缴获了大量军器辎重,让敌人白白耗时耗力。

事后吕文德亲自登门请她出山相助,虽被婉拒,但在见了玉娘那自生的梅花印后,便送了她“天目梅花妆”的称号,还说这咏絮之女,才貌双绝,贵如楚璧隋珍,稀比沅江九肋,绝对不可多得。

自始,那些有名无名前来求贤的,整日堆着府门,若不是玉娘以痨病为由推避,怕是日后再不得安生了。

“这公子倒视我如薄雾般……”

玉娘并非自誉,只是按照惯理,她都要被粉丝拥戴捧簇的。

江水波澜着,一阵寒风吹过,幽幽的香气飘进刘白的鼻中,这是玉娘的体香,清淡暖心,比起后世工业风尘的香水,这气息让刘白有如置身于妙世的阆苑间,身心舒展。

玉娘被风吹打了一下,身子一紧便咳了起来。

鹿三一脸的不高兴,好像是刘白故意让他家小姐站在湿冷的寒风中受罪似的,和刘白擦身而过时不忘拐了他一下。

推玉娘回舱,鹿三端过一碗粥饭甩给刘白,自己便蹲在船板上稀里哗啦地吸食着自己那碗。

“公子先委屈着,非常年月只有粥食腌菜了。”

夫人说的是好话,刘白领情,端着碗准备吃,鹿三却一脸的厌弃。

“有的吃不错了!”

鹿三努着腮帮子甩出一句话,咸菜挂在嘴角和粗乱的胡须上,用手背横向一抹,胡乱送了回去。

“鹿三,公子一看就是生长在富贵人家的,平日里也都是娇婢奢童伺候着,话语中听些。”

夫人的淡眉微微紧了一下,接着嘴角又挂着无奈的笑容。

这鹿三啊,什么时候都是说的比做的难听,算了,知他心好就成。

一阵寒风幽幽袭来,吹得披风由里而外抖动,夫人感到身子发紧,便转身轻挑帘笼回舱了。

“夫人慈悲心肠,见不得人落难。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,能活着被我见到,你家祖坟也是冒青烟了。”

鹿三的话着实有趣,特别是这‘文弱公子’,听得刘白不经意间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