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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江南(1 / 2)

第十六章 江南

这个冬天注定是格外凄惨的,天时、地利皆不尽人意。

数月前陨石坠落激起的尘埃至今仍未散去。阳光也变得极为宝贵,若不是阵阵的寒风把天空拨开些缝隙,这花花世界怕是成了地狱变相了。

不知到了春天这样的情形会不会有所改善,不然江北的岁月是要回到了那令世界绝望的六千五百万年前。

江南的情况好了许多,尘埃并未侵占太多的天空,加上一道6280千米的亚洲第一天堑,和走尸人魔暂时划江而治。

那夜突然天降的陨石雨急促密集,有如天庭的将士倾巢决战一般,让地上的人类见了着气势就失掉了抗拒的意愿。再混横的人在那天晚上抬起头来,也会双手摊开泄成一幅无用的皮囊。

好在天灾没有一次性解决地球的意思,虽然陨石数量多,质量却小,若是大到把恐龙灭绝那种,不只是生物遭遇暗无天日的灭顶之灾,怕是夜晚的天上又要多出个月亮了。(一种月亮形成的说法,月亮由陨石撞击地球的尘埃碎片形成。)

家住天涯归未得,岭梅江蓼自辛酸。

一家四口破衣烂衫的行走在冰寒尘荡的砂石路上,他们身上的冷水还滴答滴答的落着,寒冷加上饥饿,原本欢乐的一家人现在全无话语。

男主人拖拽着救了全家性命的牛皮筏子,虽然一家人不必在趴在上面,死命的拉扣着手指,承受江水的拍打,从北到南死里逃生,可对于这有恩情的物件,想也不想随手一丢却也做不出来。

一缕合炫的光辉撒下地面,八岁的顽童终于可以踩着着实的影子取乐了,左右手拉着双亲,连走带跳。

孩子的精力是四人中最好的,三天来他是唯一吃过干食的人。

女人怀抱着刚出世的婴儿,婴儿裹在浸湿的襁褓里,脸冻得发紫,嘴巴不忘啄咬着**,边使劲便啼哭着。

由于受了大寒,女人的奶水紧了回去,任凭贪婪的婴儿索取却干如枯井。

这时一队军骑由南向北而来,马踏着尘土瞬时弥漫了来路。

这是一队鄂州巡检司的弓手,十五、六人的队伍,马匹高矮胖瘦不一,马上的人姿态面貌不齐。

“前面那家子定是那焚毁藤舟的主人了!”

一领骑者手指着一家四口说道,语气坚定又带着欢愉,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。

弓手们来到近前,勒了缰绳,把一家四口围在中间,不由分说便抽出腰间刀剑,锋芒指向手无寸铁的难民。

那为首的县尉手中一把寒耀冰雪的雁翎大刀,上下打量着两个大人,两个孩子。

“你们从何而来?身上怎么湿的。”

“回大人,小的一家自江北蓉城老台村逃难至此,借这牛皮筏横渡过来,半个时辰前才上的岸。”

回话的是男主人,见了县尉司的人后松了心,想着求生有了着落。

先前听说江南各级州县都有难民安置,所以大疫来临后江北的军民纷纷逃往江南,若不是那时间孩子要出世,这家人也就跟随着难民潮南渡了。

虽不知道如今的难民过得怎样,反正见了官家的人如同有了组织,一想到过不多时就能换上干燥暖和的衣服,喝上一口热气直窜的浓汤,老婆的奶水也就下来了,襁褓的婴孩也有了未来,一家子守得青山,重新开始。

“才上的岸……嗯……”

县尉听罢眉头一紧。

县尉是训练弓手,缉拿盗匪,分管治安的官家,但动刀杀人的事并不多见,只是眼下,职责变化甚大。

“哎!要说你们也是可怜的人,只不过上月起朝廷颁布最新诏令,由于鄂州灾民营地出现疫情,差点引起扩散,为确保江南各路安危,凡江北难民,一旦发现,就地正法。”

这家子没太反应过来县尉的话,特别是男主人,虽然笑容变得尴尬,却也期待着这只是一句玩笑话,只是那县尉的表情有如凝铁,没有丝毫的诙谐。

“大人,我们一路幸运,周身完好,大人可以检查!”

说完男人开始脱八岁孩子的衣服,那孩子正是淘气顽劣的年纪,和老爹撕扯哭闹,大喊着“我不脱!我不脱!”在地上撒泼打滚。

男人越看越气,扬起手就打,口中狠狠的骂着“你这苕货,全要给你害死了!”

“大人,江南各路府县不是设置灾民隔离营地,用于筛查大疫吗,我们也是按规章投奔嘉鱼县隔离营的,为何要取我们性命啊!”

女人抱着孩子,满脸惊慌,却不忘抖动着身体给怀抱里的减轻压力。

“现江南隔离营地已全部关闭,凡异地往来者需出示健康文牒,你可有吗?”

“健康文牒?小的从未听闻,大人说,说,隔离营已经没有了?那小的一家该何去何从啊?”

男主人神色慌淡,全然没了想法,松着肩膀满面愁容,带有祈求的仰视着县尉。

“何去何从?呵呵。这雁翎刀下便是你的去处!”

县尉把果决的眼色传递给手下,众弓手们到没有太多的犹豫和无奈,这些天来,他们早已适应了杀人如麻的节奏,不管对方是何身份,是何年岁,不管对方如何祈求如何穷计,只要是江北来者,绝对不留活口。

这即是皇帝诏令的约束,也是对自身老小的负责。还有就是这些灾民随身物品的诱惑,不管是金银或是细软,均可依法进行收缴,这样的好差事怕是再也不会有了。

这给执行沿江巡逻任务的乡兵弓手们提供了足够的杀人动力。

“嚓!”

一道银光闪过,原本哭丧的顽童顿时呆若木鸡,紧接着身子就被一腔热血染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