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夜话（二更）

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，洪天赐还是要服老。和刘白这个火力足旺的酒鬼对饮，显然不自量力。

若不是刘白挂心老年人的健康，劝他早些收杯，依着洪天赐的性子，二人是要从桌上战斗到桌下的。

刘白喝的不少，自从戒酒以来还从未如此豪爽过。

戒酒药、坎普拉尔、双硫仑样……去去去！统统给我走开。

从今夜起，刘白宣布，戒酒这个想法彻底断绝！

“老了，不担酒了，再喝怕是回炉重造了。”

洪天赐醉眼惺忪，虽看着刘白却对不准焦距。努力的用手撑着桌面借力起身，却意料之中的闪了一下。

师爷连忙扶起洪天赐，一旁的仆人也上前搭手，才算把老态龙钟的大人脱离酒桌。

“大人老当益壮，晚辈佩服，您好好休息。”

刘白起身别过洪天赐，后者傻傻的笑着，摆了摆手，在断片前尽量克制自己的言行。

主人离桌后，刘白让立于一侧的仆人下去休息。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玉娘。

烛光暖暖，酒肉鱼香，热烈的欢声笑语结束后不但未有落寞，反倒是把一夜的情绪浓密到了极致，正是可遇不可求、水到渠成的和睦气氛。

好像此刻能留下的人，便是一生的知己，此时若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话，定是不通晓人情世故的狠愎伪人。

玉娘知道刘白意犹未尽，他的手始终握着酒杯。

“来，公子。”

玉娘轻声唤着刘白，一手托着壶底，用最适当的角度把酒水流入酒杯。

刘白依旧用食指点了点桌面，已示感谢，然后一饮而尽，闭上眼睛，感受着亦真亦幻的销魂。

“昨晚，我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里，很多时候，人想的和说的不一样，说的和做的又不同，根本不必在意。”

刘白是希望玉娘留在自己身边的，辅佐也好，精神伴侣也罢，对于玉娘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，谁人会心生远离的念头呢。

玉娘是古代人，在刘白眼里又是未成年人，即便她是那种几百年出一个的天才，可对于自己用鲜血和伤痛验证出来的真理，一个未曾经历过在黑暗中拼杀求生的小女子，怎可能完全理解。

求同存异是眼下最好的办法。

“公子不必多虑，玉娘在分歧和公子间会选择公子的。那些争执，公子知道我的初心就足够了。”

玉娘对刘白嫣然一笑，对视了片刻觉得浑身周遭暖意洋洋，自己喝的是茶水，胸口却迸发着悸动的心跳。

在刘白面前，小姑娘对异性间朦胧的心思还是放不下，玉娘愈是克制自己的情思，心神越是混乱。越让自己不去想捕风捉影的画面，那些画面就越鲜活闪耀的出现在脑海中。

“说说你吧。”

刘白拿起酒壶自斟自饮，然后放在左手边，让玉娘安心说话，不劳心这些琐事。

对于刘白简单的问话，玉娘心里十分清楚。刘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，虽然先前猜中大体，可对细节还是在意的。

母亲从小便告诫玉娘，身世的秘密要保守一辈子。对于玉娘来说，这件事也从未在意过，没有期待，没有惊喜，只是平淡的生活，把在别人眼里的惊天秘密暗藏于心，时间久了，秘密变成了传说，变成了一个不愿和他人分享的离奇的故事。

只是刘公子的话，是可以的。

玉娘如是想着，借着今天的机会，二人开诚布公，说不定会消除困扰二人心灵之间莫名的隔阂。

“既然公子想知道，玉娘也不再隐瞒了。只是待会公子也得和盘托出你的经历过往，丝毫也不能保留！”

“好奇害死猫，好吧，我答应你。”

刘白悠悠的说着，这姑娘还是喜欢交换问题，像小学同桌间交换铅笔橡皮一样，畅快的纯真。

获得刘白的承诺后，玉娘的眼睛更明亮了，她喝下一口温茶，润了润嗓子开始说道。

“母亲是在玉娘这个年纪入宫的，她性子温良，言行得体，加上倾国倾城的容貌，深得皇帝宠幸，从侍御到贵妃只用了两年时间。一切的改变从母亲有了身孕开始。”

“哦？”刘白差不多知道故事的走向了，还是顺着搭了一句。

“和天下女子孕育生命的喜悦不同，母亲的心中只有恐惧，全因为皇帝赵禥头脑庸钝，生出的孩子多是先天痴傻，活不到三两岁便被摔死。可作为一位母亲，不管孩子如何，都会本着博大的母爱将孩子生养下去的。

母亲没有等待命运的安排，而是拖着有孕的身子逃离了皇宫。一路辗转，后来到荆襄之地，走投无路之下被张懋大人收留。张懋大人仁爱宽怀，在得知实情后迎娶母亲，组建家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