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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5,男人和女人(1 / 2)

105,男人和女人

其实早在元宵节那日,萧元祐扛着辛夷看花灯的事情就已经被许多人知道了。

东元的风气较为开放,不过,扛着未婚妻看花灯,倒还是头一次见着。

大多数贵妇,贵女听了觉得颇为新鲜,七嘴八舌的议论着,心里无一不羡慕。

那些书生们就很是激愤,认为萧元祐行事孟浪,有辱斯文,更有说辛夷不守妇道,爬到男人头上撒野。

但因为花灯集市走水之事更为让人关注,把众人的目光又给转移了。

到了后来,有那愤怒的言官,以及想要打击萧元祐的官员借着他将高家人打了,一股脑的上折子给陛下,希望陛下能够严惩萧元祐。

可碰上护崽子的皇帝老爷,借着杖责,将事情又给摁了下去。

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,借着辛夷去衡王府看风水的事情,把这件事情又给翻了出来。

朝堂之上,皇帝老爷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箩筐都装不下的弹劾折子,晦涩不明的问,

“你们和朕说妇德?”

说完之后,他又笑了一下,招手让萧元祐上来自辩。

“看来御史大人很懂得妇德?”萧元祐上来就怼那个御史言官。

御史倨傲的抬起下巴,鼻孔朝天,冷哼一声,“下官不才,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如此的在头上撒野。”

御史大概也知道萧元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,毕竟这件事情被摁下多次,只能另找突破口,

“辛家七姑娘年纪比你小许多,就算言行有些不妥当,萧大人也该劝阻才是,然你非但不劝,反而跟着一起胡闹,实在是不成体统!”

他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,把责任推到萧元祐身上就能让大家同仇敌忾了,却不知后头一句话才是真的给自己找了麻烦。

他这话初初听来是给辛夷开脱,不得罪辛家,又能让辛家在朝官员同声共气责怪萧元祐,却不想,这句话其实是个辛夷定了罪名。

辛家在朝官员大大小小人不少,能上朝会,靠前站着的也好几个,更何况,还有辛望亭这个亲祖父在前头站着。

辛望亭起初听到御史弹劾萧元祐时,提到自家孙女不修妇德就在一边暗暗提气,只是折子是朝着萧元祐去的,顺带提了下辛夷。

他自然是没必要急匆匆的冲上去请罪,偏偏皇帝老爷太过护崽子,萧元祐又不是好欺负的,御史急于给萧元祐定罪,倒先给辛夷定了个罪名。

什么叫年纪小?言行不当?辛望亭冷哼一声,站了出来,

“臣下家风不严,请陛下降罪。”

辛望亭的请罪仿佛是信号一般,照理说这个时候,萧侯作为萧元祐的亲爹,应该出来附和请罪,或者是恭维一下亲家,以此来化解御史们的弹劾。

偏偏,萧侯仿佛锯嘴葫芦一般,温文儒雅的站在那里。

大殿内倏然寂静,这个时候难得上朝的泰安侯懒懒的出列,

“辛家家风有目共睹,臣代内子请罪,是内子没教导好儿子,连累了辛家七姑娘的名声,请陛下降罪。”

原本寂静的大殿,轰然一声,窃窃私语响起来。

泰安侯是萧元祐已经上岗多年的继父,虽说是帮泰安侯夫人请罪,何尝不是帮萧元祐呢。

亲父没出来,偏偏是继父出来帮腔,这可真是……

在众人颇富深意的目光下,萧侯终于戴不住温文儒雅的面具,从人群中出列,躬身道,

“都是臣没教导好儿子,请陛下降罪。”

萧元祐略一思忖,把到嘴边的自辩咽了回去,躬身请罪,“臣有罪。”

这个时候大殿内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,开始为萧元祐说话,辛家姻亲故旧,泰安侯府的姻亲故旧,纷纷说这等小事不过是小儿女情状,谁还没有过这些纯真美好的时光呢?

只是萧元祐声名在外,被人认出来罢了。

这本就是实话,本朝风气开放,什么‘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’拉个小手亲个嘴算什么,就是‘花明月黯笼轻雾,今宵好向郎边去’婚前同房的也不是没有。

在场的上到胡子花白的老头子,那也是有年轻时光的,十有八九都曾约过未婚妻出去同游过的。

不过是大家都是私下偷偷摸摸的做着而已。

皇帝老爷抚了抚美髯,笑道,“圣人尚且思无邪,着实没有必要一惊一乍。”

也是,《诗经》里头多少热烈真挚的爱情诗词?互赠定情信物,互相抛媚眼的,比比皆是。

若是圣人都觉得这些是有辱斯文,那怎会将这些编纂起来,流传后世?

皇帝老爷再次发话,没人敢说什么,唯独有那御史小声的嘀咕,

“世风日下啊,世风日下,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也就罢了,竟然还让她如此撒野。”

原本萧元祐已经准备放下这件事,听到那御史的嘀咕后,顿时似笑非笑的问,

“不知生下大人者,是什么人?”

这位小声嘀咕的御史姓姜,和别的御史不一样,曾经也是中了进士第四名传胪,总觉得要不是自己长的不够俊,也是能入前三甲的。

萧元祐的问话让他愣了下,随后倨傲地看着萧元祐,“生我者为母,如何?萧大人有什么指教?”

“指教谈不上。”萧元祐不卑不亢地,“毕竟,本官当年考的是状元,姜大人乃是传胪。”

姜御史有些摸不着头脑,状元难道还比不上传胪了?

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元祐。

“姜大人,既然说赋予你血肉者是你母亲,她是女人还是男人?如果是女人,你为何如此瞧不起女人?什么叫撒野?”

姜御史没想到萧元祐拿这个话来噎人,顿时道,

“女人就该留在后院操持家务,生儿育女,如此在外头抛头露面,还坐在男子肩头,成何体统?”

“男为阳,女为阴,女人若是做了男人的事,那就是阴阳颠倒,迟早会引得天下大乱。”

“哦?”萧元祐恍然大悟,大概这位御史是因为辛夷去衡王府看风水才这样说的。

也就是说,这位应该是国师的人?

“之前,本官还不太明白为何大人对女子如此不满,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!”

这时,一位大理寺的官员上前帮腔,“哦?是为何呢?”

萧元祐笑笑,“自然是嫉妒呀,听说姜大人府上只有男丁,没有姑娘,这是嫉妒别人家的姑娘文能写诗作画,武能提鞭上马,有这样的好姑娘的人家,多少的福气啊。”

“姜大人府上没有,自然是没办法理解家有姑娘的人家是多么的幸福。”

“更不要说,如今陛下英明神武,吏治清明,百姓安居乐业,广开门路,女官随处可见,除去男儿,女儿家也能为家族争光添彩。”

那位大理寺官员顿时摇头道,

“原来如此,姜大人好歹也是中了传胪的人,又是御史,难道不应该心胸开阔么?”

“家里没有姑娘,那就让儿子们生孙女啊,不要见别人家有姑娘厉害就心生嫉妒。”

“俗话说得好啊,嫉妒使人丑陋。”

“大人真要稀罕别人家的女儿,大可以让你儿子去娶嘛,要娶不上入赘总也是可以的。下官隔壁的隔壁人家,家里就有三个女儿,家里没男丁,正找赘婿呢。”

“姜大人带着儿子上门,说不定人家就看中了呢?”

上司下属两人一唱一和的,姜御史气的颤抖着,“胡言乱语,胡说八道,荒唐,荒唐,启禀陛下……”

萧元祐根本不给他启禀的机会,冷笑道,

“到底是谁荒唐?你家没有女儿,难道你没有母亲?没有姐妹?”

“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低人一等?你的妻子难道就只是生育和打理家事的工具?”

“那本官可真为她感到悲哀!”

“本官觉得你这样的人才是荒唐!

姜御史被萧元祐挤兑的毫无招架之力,“你们……你们……”

萧元祐朝皇帝老爷的位置躬身拱手道,

“陛下,这样不为家中女子考虑半分的官员,臣请吏部给差评,不得升迁。”

“不护母亲者乃是不孝,不护姐妹者,乃是不友,像这种不孝不友之辈,还谈什么阴阳人伦,臣羞与这样的官员同朝。”

“这天下百姓大约都要以为东元朝堂都是这样的官员。那该是何等的失望?”

姜御史气极,半天这才哆哆嗦嗦的,跪下请罪,“陛下,臣冤枉……”

到底怎么回事?萧元祐不是不爱说话吗?怎么骂起人来如此厉害?

大理寺的官员在底下鹌鹑状,这些人大概是没见识过萧五郎在大理寺的冷面,以及怒怼那些偷懒耍滑之人是怎么样的。

萧元祐稳稳的立在那里,感慨道,

“男人也好,女人也罢,不都是人么?如今朝堂上哪个衙门没有女官?本官不明白为何御史大人要如此执着在男女之分?”

“大人不是说生你者为母,生你的,养育你的,不都是你看不起的女人么?”

他嗤笑一声,“你如此看不起女人,那你为何还要留在这个世界?你为何不快快的了结性命,可千万不要让你这具女人诞下的躯体玷污了大人您高贵的灵魂。”

大理寺之前那个帮腔的官员小声起哄,

“萧大人说的很有道理,我热爱我的母亲,热爱东元朝,热爱我的姐妹,姜大人既然如此嫌弃,那就快快的了结性命吧。”

姜御史跪在地上,脸色被气的煞白,“你们……你们……如此不知所谓,这是想谋害性命吗?”

这般狼狈的模样,哪里还有刚刚那样的意气风发,高高在上。

御史台自然不是只有姜御史,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,姜御史如此被人踩在下面,也是丢了御史台的面子。

他们不敢直面怼萧元祐,但大理寺的官员那都是平级的,也就无所畏惧,一时间,御史台和大理寺两边的人在朝堂上或呼吁,或吵闹,或辱骂……

“你们说够了没有?”

一声高亢呵斥响起,众人连忙扭头看过去,只见太子忽然怒喝,冰凌般的目光一扫众臣,

“父皇已然说过圣人尚且思无邪,你们到底还在争吵什么?”

“父皇在这里,你们胆敢君前失仪。”

太子的吼声如雷,气势如虹,压的臣子等人头都抬不起来,众臣齐齐噤言。

片刻之后,泰安侯懒洋洋的声音响起,

“你们可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,陛下,是不是要下朝了?臣可是要带元祐去内子面前请罪呢。”

“这些人喋喋不休的,说些匪夷所思之事,臣耳朵都听痒了。”

御史台的御史刚正不阿,曲折不饶,无的放矢,“陛下,泰安侯也太妄为了,这可不是臣等失仪,分明是萧大人在百姓面前失去体统!”

皇帝老爷的回应就是一拍身前的御案,然后大声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