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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荆江之险(1 / 2)

第四章 荆江之险

一叶藤舟在波涛中飘摇,在风云变幻的天地间,微如一粒尘埃。

暴风把本就湍急的河水搅得如千万条蛟龙鼎沸在江水里,江面上旋涡丛生,江底下暗流凶猛。

鹿三和夫人有些慌乱,年轻的玉娘主持着局面。

她先是叮嘱了夫人把行李物件捆绑一起,然后耐心的让鹿三复习着行船口诀。

这是鹿三第一次独自出船,本就是粗人一个,记些学问有如钝刀子割肉,加上末世般的风雨雷电,之前学到的那点玩意全给还了回去。

玉娘一字字的提点着鹿三,百余字的口诀罗列清晰,像是学问入了她的眼,便在脑中永久扎根了,什么时候想用,取些便是。

“欲船北,则南向捩转。欲船南,则北向捩转……”

鹿三反复的念叨着,记忆曲线恢复了些。

鹿三嘟囔着来到尾舱舵楼,生怕一个惊雷打散了口诀,然后大义凛然的握着舵杆,全神贯注,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,死死的盯着前方。

“公子,你去把……”

玉娘习惯性的指挥着所有人,双手用力的扶着门框,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,身子不住的随船摇晃,**微微,已有些花容失色了。

她刚要让刘白熄灭前舱的炉火,后者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,不慌不忙的来到玉娘面前。

“外面风雨大,你先回吧。”

看着刘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玉娘倒有些恍惚了,自己还从未见过如此天灾面前还淡定自若的人,该不会是没经过世面,完全不知道将要面临的险境?

刘白不等玉娘思索,直接扭着她的肩膀,把她推进舱内。

“公子你……”

玉娘还想着嘱咐些什么,刚转过身,舱门已被刘白关上了,想要回头和刘白说清楚,怎奈一个劲浪冲得船体摇曳,玉娘一个不稳坐倒下去,好在有夫人接应护着玉娘娇弱的身子。

夫人感到了藤舟颠簸的异常,便问玉娘这江水怎么不平常了。

自己的女儿聪慧异常,玉娘从五、六岁时便是夫人的主心骨,遇到事情都会问玉娘意见。虽一开始还不适应,到后来就成了习惯。

“风从两崖下,江水急生波。我们该是行到了关键水段,母亲,稳稳的坐吧,一切都会平安的。”

玉娘说完拿过桌上的香盒,轻轻捻了一根蝉蚕香出来,在烛火上点燃,随后吹灭了烛火。

外面的事情不必费心,既然做了该做的准备,剩下的交给老天。

至于那漫无所谓的公子……由他去吧。

这蝉蚕香是玉娘的喜爱,拥有安神清脑的功效,有时书读的倦了,思路拥塞一处,玉娘便点了这香,在缕缕淡雅中回定着心神。

夫人攒起手里的佛珠,闻着蝉蚕香,口念着《金刚经》,女儿的心思她了然,越是这样的情景,越要守住自己的安稳。

只是佛珠捻了不到半圈,异常的风雷和颠簸还是把夫人的心冲得稀巴烂。

夫人放下佛珠,身子真诚的倾向玉娘,一脸严肃的问道,“近来有没有梦见今日的风雨?”

玉娘笑了笑,“近来无梦,想是这艰难不碍的。”

“呼!这样最好。”

听了女儿的回答,夫人松了口气,接着拿了佛珠收回正襟,继续剩下的圆周运动。

舱外已是漆黑一片,刘白紧紧的扶着船舷来到舵楼旁。

风雨声很大,刘白努着脖筋,大喊着才让鹿三听见。

“我来帮你吧!”

船体摇晃的厉害,刘白把着舵楼的柱子,弓着身子扎着马步,尽量保持稳定。

风雨打透了船上的一切,时而闪电雷鸣,映出鹿三惨白湿漉的面孔,片刻间又回归黑暗。

鹿三顾不上擦拭雨水,任凭湿乱的头发抹在自己的脸上,看了一眼衣着华贵,一脸秀气的刘白,不耐烦的说道。

“就你?这舵杆碗口粗细,吃力的很,你这文弱厮儿如何把持,快去找个安生地儿,别给我添乱就是帮我了!”

鹿三态度明了,刘白不再多话,扶着船舷来到桅杆处。

帆布被风雨冲得噗噗乱抖,现在是逆风,鹿三单是靠掌舵怎么可能掌握方向?

倔强不要命,无知才要命!

在雷闪间,刘白看到数百米前崖石林立,水流奔腾拥挤处礁石丛生,时隐时现,被巨浪拍打着,发出瘆人的寒光。

刘白对水情有独钟,除了闲暇时玩玩帆板,就是游历四方的江河湖泊。

他还记得一次乘轮船游览长江时,导游讲过,古时候,在荆江凶险江段,礁石出没,乱流肆虐,形成紊乱的泡漩,时常改变船只航向,即使船头不撞上山岩,桅杆和船尾也会被山岩折断,船夫称这里为折尾子滩。如果船只掌握不好方向,折桅翻船概率很大。

从古至今,不知多少无辜的性命被创造文明的长江,用最极端的方式收了回去。

长江发源着生命,同样也制造着死亡。

一个急涌,加上狂风助阵,船体骤然变向,舵杆急速旋转,把鹿三重重的甩到一边。

鹿三顾不上身体的疼痛,赶紧抓回舵杆,可此时主宰船向的已不是舵杆,不管鹿三如何按照口诀行舵,这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,一头扎进奔流的江河。

前方多是礁石岩壁,鹿三知道用不多久,只是一次撞击,船体就会崩裂,在这样急速冰寒的江水中,生还是不可能的。

舱室内的夫人感受到了外面的凶险,窗子哗啦作响,不时有江水溅射进来。船体也晃动得剧烈,桌椅行礼四处乱移。

“鹿三,水势如此恶劣,快快靠岸吧!”夫人按捺不住了,手捻着佛珠发抖。

听到夫人喊话时,鹿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舵杆,他知道,藤舟失控了,以自己的能力,再做什么也是徒劳。